這一夜我是睡不好的。 

直到凌晨還隱隱傳來的音樂透過廉價音響砰砰砰的節奏,令我忍不住對『龍目島外的夢境之島』這個廣告詞感到生氣。街上明明就沒什麼人,真不懂這些夜店酒吧何必故做熱鬧狀? 

但小孩延續昨天抵達海邊的興奮與期待、仍沉浸在一派享受的情緒裡面。不但主動起了個大早、很有精神的坐在門口玩貓,見到我起床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媽你好了沒?我們要去海邊玩了嗎?

拜託,連早餐都還沒吃呢。況且我一心一意想離開這裡,誰有心情跟你去海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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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最快速度解決早餐,想趕上往返於三個小島間的跳島公交船,一天只有一班、錯過了就走不了了。讓我們跳到另一個島上吧!在這裡我沒有感覺到閑適的『小島渡假心情』。

我再三向兒子保證、一定會在海邊住下來幾天的。雖然我也不敢確定下一個島會更好,但我確定絕對不是現在這個島。

於是他不情不願地收拾行李,配合著莫名其妙忽然感到無法放鬆的媽媽走去碼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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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一前一後慢慢走在街上朝碼頭前進時,寧靜的街上忽然被一陣驚慌的叫喊聲劃破。

還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我本能地停下腳步一手護著兒子,路邊的人卻朝著我們大喊大叫、一邊揮手示意我們走開。我聽不懂他的語言也不知道他要我們去哪裡,只覺得一陣駭人的巨響在我身後越來越接近。

我一回頭,看見一輛馬車正失控地朝我們急速奔來。

 

你可以說我天生體質敏感、或者前世可能是個巫婆,但我寧願解釋成這是作為一個母親與生俱來的第六感。事實就是可怕的意外在我們眼前發生了。

幸好我回頭了,那一秒立刻拉著兒子躲進了路邊一家商店。這匹失控暴衝的馬好像瘋子般地、殺紅了眼卯足了馬力向前衝,馬車上的其中一人、就在經過我們眼前時跳車了,碰地一聲掉到地上滾得好遠。我的眼睛還來不及關心那人的傷勢、又一聲巨響,馬車經不住這樣的狂跑速度,竟瞬間解體了。連結著馬兒的木條一脫落、馬就更加驚嚇、衝得更快了。

 

好像被一陣龍捲風肆虐過般地,一路兩旁的行人跑的跑、躲的躲,被撞倒的腳踏車、毀了一地的路邊攤和四處飛落的椰子,這條街上景象頓時顯得一片狼藉。我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遠遠看著一邊解體的馬車向小島的盡頭越奔越遠,眾人慌張卻不知所措。

應該是說無能為力吧!


然後我那深度近視又有點閃光的眼睛這時看到有個影子緩緩地沿著脫落的馬車木條往馬背上爬去、一邊爬一邊伸出手來試圖抓住脫落的韁繩,像特技表演似的驚險橋段,雖然這時已經跑遠得快要看不清楚了,我仍然能感覺到那股驚險的恐怖氣氛。

就在那緩緩移動的影子快要成功爬上馬背的時候、我突然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小孩。天啊!像兒子一樣大的小男孩沒能即時跳下馬車來,那匹馬仍然瘋了似地急速狂奔。

我張大了嘴、尖叫了出來。

就在那一刻、孩子在混亂的急速間掉落了下來。所有的人、包含一路狂跑追在後頭的那個男孩的母親,都尖叫了出來。

誰也無能為力。

我幾乎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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